可惜了,那个13岁上名校,19岁当大学老师,38岁出家的天才少年,消失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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提起中国最受关注的大学,
除了清北,中科大少年班是绕不过去的存在。
中科大少年班有多牛?
普罗大众印象里,
这个班里的学生,是人群中智商最高的一小撮人。
关键年龄还小。
平均16岁上下,看着满脸稚气,
转眼人家可能就在Nature(世界最有名望的权威科学杂志之一)上发篇论文,
让人直接跪拜。
然而,光芒背后也有阴影。
成绩背后,始终争议不断。
尤其那个叫宁铂的“天才少年”,
跟中科大少年班的争议始终紧紧捆绑在一起,
成为少年班短短40余年历史上,绕不过去的一段伤感故事。
宁铂
01
时间回到上个世纪70年代。
举国上下,求贤若渴,百废待兴。
尤其迫切需要培养一支年轻的科技人才队伍。
恰此时,中国科技大学收到来自江西冶金学院老师倪霖的郑重推荐:去考察一个名叫宁铂的13岁孩子。
根据倪霖的描述:
宁铂2岁能背30多首诗词,
3岁时数到100,
4岁学会400多个汉字,
6岁读《中医学概论》和使用中草药,
8岁能下围棋并熟读《水浒传》。
从推荐信寄出的那一刻起,宁铂命运由此改变。
中科大很快派了两位老师到江西赣州。
考了数学,下了围棋,从天文聊到地理,
宁铂无不应对从容,表现优秀。
甚至还现场作诗一首:
正叹惆怅身无处,不待今朝闻明昭。
两位老师被惊艳。
宁铂,就这样火了。
红到发紫。
全国上下的报纸、电视,
铺天盖地报道这一神童故事。
热潮之下,各省市都开始搜罗各地的“神童”。
彼时,湖南医学院家属大院里,
屁颠屁颠滚铁环玩儿的谢彦波,
也接受了“神童”选拔。
因数学水平超高,达到大学水平,
这个11岁的男孩毫无意外地被选拔到中科大少年班,
跟宁铂同时被当作典范。
下面这张谢彦波在黑板前做演算的照片,
登上过各大报纸跟杂志。
谢彦波
安徽庐江,
12岁的少年干政也参加了中科大少年班的招生。
在招生面试时,
一个切西瓜的问题(横竖切瓜多少刀切成多少块瓜),
干政始终对答如流,反应迅速,让招生老师刮目相看。
就此,
“宁铂、谢彦波、干政”,上世纪70年代末家喻户晓的三大神童聚齐了。
中国首个少年班在安徽合肥的中国科学技术大学,正式拉开序幕。
首届少年班后来扩展到88人。
宁铂学号是001。
宁铂和少年班的同学们
02
很多年后,
宁铂接受采访时说,
自己是时代需要的产物。
另一个神童谢彦波也持相似的观点。
他们都表示,如果可以重来,不会再读少年班。
到底发生了什么?
宁铂父亲的好友、推荐宁铂的教师倪霖透露:
“宁铂进了科大后,
按照他的爱好,原本是想学天文或医学的,
但少年班里没有这些专业。
当时一位校领导说了句话:
孩子聪明,应该叫他学高能物理,更有用。
这样,宁铂就只能学高能物理了。
但他很不喜欢物理,
这是导致他以后人生悲剧的主要原因。”
宁铂确实不喜物理。
他喜欢的是文科。
平日爱研究天文,
爱泡学校诗社。
少年班里神童云集,
宁铂的成绩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。
他也无意于去争取些什么。
进入科大一年后,开始选专业。
宁铂坦诚地跟班主任汪惠迪表示:
“科大的系没有我喜欢的。”
但是,“当时的学校不愿意放走这个名人。”
汪惠迪原话。
宁铂给倪霖的信里表达过自己的痛苦:
“这简直是把活鱼给摔死了卖。”
但无人真正听见他的意愿。
与此同时,
媒体仍然在大肆渲染“神童”。
但凡采访谢彦波,
就会要求他拿出铁环来摆拍,
因为“年龄最小”“滚着铁环上大学”是谢彦波身上最具新闻热度的看点。
但凡采访宁铂,就会“请”他作诗。
不止作诗,还期待他能每次七步成诗。
宁铂不止一次向身边人表示:
“希望过普通人的生活,有个安静的环境。”
就这,也不过是奢望。
跟那部《楚门的世界》真的挺像。
都是整个的人生路被设定好了,
人只有两种选择:
一,绝对配合,乖巧听话。
二,揭竿而起,哪怕头破血流,代价高昂。
表面上,宁铂始终压抑自己,安静顺从。
但从他后来的人生轨迹看,
他似乎以无意识的方式选了后一条路。
03
“其实,当时宁铂就不太对了。”
27年后,当年的同班同学彭兴评价说。
他指的是宁铂每次的考试成绩,
也指的宁铂当时的整个状态。
想要转系未果之后,
孤独的宁铂把对天文的兴趣,
转向了对神秘主义“星象学”的研究。
4年本科转眼毕业。
1982年,宁铂留校任教。
19岁的年纪就成为一名大学讲师,史上最年轻。
不出意外,新闻媒体再次抓住机会大肆报道。
只是,这是宁铂能创造的最后一个纪录了。
参加工作、开始教书后,
宁铂未曾发表任何论文。
婚后的生活,据说也不尽如意,
因为他主张“不要拔苗助长”,
而妻子却希望将儿子培养成下一个神童。
1998年,33岁的宁铂参加了一期电视节目,
那期节目探讨的正是“神童教育”。
节目现场,宁铂很激动。
他猛烈抨击“神童教育”,
却只引发周围观众的一片嘘声。
年轻人们,已经不记得宁铂是谁了。
中国第一神童的话,无人听。
属于他的时代,就这样悄然结束了。
但故事并未完结。
与他同期的谢彦波、干政等人,
虽然专业成绩优异,后来还出国留了学,
却最终因为无法处理好跟导师的关系,无法毕业,只好回国。
班主任汪惠迪老师后来充满内疚地表示:
“人际关系这一课,
心理健康这一课,
整个班级的孩子都落下了。”
可惜,这个觉察来得太迟。
干政回国后彻底“自闭”,与外界隔绝。
苦闷中,宁铂开始研究佛学。
2004年,出家。
2008年,还俗。
至今从事心理咨询的工作。
这是他对这世界的无言抗争,也是他对自己的救治与疗愈。
04
国外有过一项有关“神童”的研究,
由英国米德尔塞克斯大学教授琼•弗里曼于1974年发起。
在跟踪了210名极具天赋的儿童后,
弗里曼得出一个结论:
对“神童”伤害最大的,就是“神童”这一身份本身带来的负担。
她说:
“神童”也是普通人,
但他们面临特殊挑战,
尤其是不切实际的期待影响至深。
过大的童年压力,带来心理上的扭曲。
有的压力来自社会。
有的压力来自家庭。
宁铂选择出家多年后,
面对媒体,提起儿子做的决定,
宁铂父亲仍然带着羞耻地表示:
“现在不是我自己抬不起头来,是我们整个家族都抬不起头来啊。”
宁父的话,跟整个社会对成功教育的理解不谋而合。
大富大贵、扬名立万才是成功,
追求心灵的自由,过普通日子就是失败。
成功是受吹捧的。
失败是容易被嫌恶的。
何止宁铂?
无数孩子都曾深受其害。
他们被催逼着、挟裹着,
几乎没有喘息和做自己的空间,
日复一日负重前行,
一次次违背本心做着讨好整个世界的事。
直到扛不动为止。
一个宁铂,就够让人心疼了。
宁铂、谢彦波、干政等人接连“出状况”,
终于引发人们的深度反思。
1999年,有人开始呼吁:
正视激情掩盖下的孩子们的身心健康问题。
那之后,少年班的数量在全国开始减少,
办学理念也从最初的“早出人才、快出人才”,
转向“为一个相对聪明且有学习能力的群体,
提供一个更加多元的成长和科研环境。”
如今的科大少年班,格外低调,
谢绝媒体采访,
并给孩子们配备了专职的心理老师。
从少年班走出来的毕业生,
也逐渐摘掉了“低情商”、“书呆子”的刻板标签。
他们中,有的是公司董事长、行业领头人,
有的是公司的技术骨干。
也有少数,如曹原,成为所有人仰望的大神级人物,在科研路上一骑绝尘。
知名年轻学者曹原
虽然不是每个人都取得了惊世骇俗的成就,但平均生活幸福指数不错,极少有生活状态非常差的。
同为宁铂少年班同学的黄慈萍,
回忆第一届中科大少年班以及同班同学宁铂时,这样说:
“宁铂从来都知道,
我也知道,
他是当初急功近利的少年班培养体系的牺牲品。
因为他的牺牲,才有我们的幸存。”
科大少院成立35周年之际,
少年班学院院长陈旸明确对外表示:
“少年班学员不等于神童,他们只是比普通大学生年龄小一些、早慧一些;
少年班希望培养社会领军人才,但不强求每个学员都当科学家;
一切尊重他们的选择。”
一句话:让孩子,做回孩子。
何止少年班学员呢?
在这样一个高度内卷的时代,
每一个孩子,
都值得这样一份“神童待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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